沈初一猛地睁开眼, 在漆黑的浴室里双目赤红地流泪,扶着洗手台晕眩地呕吐起来。
梦境卡结束,强烈的瞳颤快要将她击溃, 她站不住的倒在地上,干呕的立不起脑袋, 那枚录音笔躺在她的口袋里,就像有温度一样烫着她。
她现在终于清楚了, 为什么父母会伪造她的死亡把她送走,为什么她的脑子里会有和章典一样的“蓝色脉络”……
一切的答案她都找到了,而这个答案势必会将她推向“实验品”的境地。
她也明白了,章典为什么在被提取了异能脊髓液之后还不逃, 因为研究他、复制他的基因不会创造出“新人类”,只会创造出“新代号1”。
他强大的异能神经元可以让每个人变成他的复制品。
他当然不会逃,他只要安静的配合, 看着秦荣使用他的“基因”再造秦听的心脏,就可以轻而易举在秦听的身体里“寄生”, 将秦听变成另一个他。
他甚至可以让整个研究团队变成“他”, 到时候,秦荣要想拯救局面, 就势必要更深入的调查杨熠,以秦荣的能力调查到沈初一是杨熠的女儿只是时间问题。
走到那一步, 沈初一就势必要与秦荣彻底决裂, 因为她不想做牺牲品, 做实验品。
章典早就想到这些了对吗?他就是要看她和秦荣决裂,她恨他!可恨来恨去她和他不过都是实验品而已。
太讽刺了,她的母亲创造了代号1,到死之前都在努力寻找阻隔代号1侵入的方法, 可最后不得不为了保护她,把她送走。
而长大后的她亲手将章典逮捕,最后的结局却仍然逃不过成为实验品。
像一场荒诞剧,人类想要打破基因局限,就势必会伴随牺牲的诅咒……
她被自己的冷汗打湿,扶着洗手台试图起身去注射瞳颤安抚剂,门铃和砸门声同时响起来。
“沈一!沈一你在吗?”白世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沈初一来不及回应,窗户就被一脚踹开了,白世舟越窗而入,冲进洗手间将她抱了起来。
“你果然又瞳颤了。”白世舟身上只穿了睡裤,光着上半身,像是从睡梦中赶过来,他没有犹豫托着沈初一的脑袋,低头在她后颈咬了下去。
汗液、□□、血液都可以带来信息素的临时“标记”,临时标记可以迅速安抚瞳颤。
可沈初一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抗拒的挣扎身体都绷紧了。
白世舟的牙齿就舍不得咬破她的皮肤,他托起她的脸,心跳如擂鼓的说:“吻可以吗?”
沈初一没有抗拒,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头脑发木,信息素爆炸一般充斥满整间浴室。
他感觉到她紧闭着的眼在颤抖,感觉到她张开嘴,舌尖自救一般的搜刮他的舌尖,他的身体不可控的挨近她,抱紧她,呼吸也忘了的吻下去,吻的更深更紧密。
她不知是痛还是不够,手指插入他的黑发里、攀在他的脖子上、紧紧抓进他的皮肤里。
他的狼耳和狼尾失控地冒出来,支棱在黑发里和裤子上。
他身体的变化太明显了,以至于越吻越分不清他在做什么……直到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狼尾,他才触电一般回了魂。
在浓重的呼吸声中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松开她的唇,握住了她的手。
她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冷水,和他一样急促的过着呼吸。
“你……好点了吗?”白世舟抬手轻轻擦她脸上汗津津的水,“瞳颤的还厉害吗?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沈初一潮湿的睫毛抖动着,睁开眼在晕眩里看见他,因为阵痛又闭了起来攀着他的肩膀跨坐在了他身上,手指抓着他短短黑发里热热的狼耳,胡乱的去找他的嘴唇。
白世舟托住她将她抱进怀里,迎上她乱糟糟的吻,尽可能的用信息素安抚她,抽空问她:“还痛吗?很痛吗?瞳颤安抚剂放在哪里?”
他用宽大的肩臂将她抱起来,抱出浴室想找安抚针剂,却被她又热又抖的手抓住了狼尾,他浑身过电一般打了个冷颤,闷闷呼出一口气,想说什么又被她吻上来。
吻得他跌坐在卧室的床边,她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胸口,整个身体都烫起来,很显然是被他过量的信息素刺激过头了,她虽然没有腺体不会发情,但在过量的信息素安抚下非常容易出现“醉酒”的状态。
白世舟快控制不住的握住她乱抓的手,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脸叫停:“沈一你……你需要安抚剂,我的信息素扰乱了你……你现在不清醒……”
他不能继续下去,在这种状况下继续,无异于趁火打劫,她清醒后会后悔的。
她睁开赤红的眼,瞳孔仍然在震颤,带着一股愤怒喘息着看他:“你来不就是为了安抚我的吗?”
“是,但不是这样安抚……”白世舟的呼吸也很混乱,紧紧抓着她的手,看着她殷红的唇,“你清醒后会后悔。”
“我从来不为这种事后悔。”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就和吃饭一样,沈初一挣开了他的手,抓住他的下巴用力揉了一下他饱满的嘴唇,在高浓度的信息素气味中问他:“你要不要坐?不要就离开,我找别人。”
白世舟的眉头轻微皱了皱,更紧地抓着她的手,没敢问别人是谁?安嘉树?司康?
他盯着她,喘息着,在她要抽走手时抱住她的脸用力吻了下去,她在热烈地吻里按倒他,挣出一只手从床头的柜子里取了什么东西。
白世舟在一阵不真实的晕眩中隐约看清,是安全用品……
他没有一点经验,可她经验丰富到让他焦虑,怕自己做的不好,怕她拿他和章典、和秦听、和她许许多多的别人对比……
所以他愈发卖力,迫切地想要证明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自己在证明什么……
※
卧室里的信息素越来越浓郁,几乎要到呛人的地步。
天微微亮时又下起了小雨,屋外潮湿闷热,屋内降温系统调得很低,沈初一仍然出了很多汗。
她潮潮的蜷在白世舟怀里,他的狼尾和狼耳也全黏糊糊的湿了,分不清是不是她弄的,他的手掌热热轻轻的在抚摸她的背,抚摸了好一会儿又低下头来很轻的吻了一下,在她的背上哑声问:“还晕吗?”
早就不晕了。
沈初一没说话。
他又垂下眼看她,更低声问:“睡着了吗?”
她掀起眼,瞳孔里还有些红血丝,只是不再震颤了。
他像是被她看愣了,呆了几秒之后又忍不住吻她的额头,发自内心的感叹:“你的眼睛好漂亮。”
章典也这样说过,她都已经听腻了,他连她的额头都夸饱满。
“我抱你去洗澡好吗?”白世舟又吻她的脸颊,问她。
她却摇了摇头,依旧不说话。
“怎么了?”白世舟拨开她垂在脸边的黑发,看她问她:“是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他变得焦虑忐忑,不知道她此刻的沉默是因为他表现的不好?还是她后悔跟他发生关系了?
她说:“没有。”
可语气依旧听起来不开心。
“你在想什么?”白世舟不安地把她圈进怀里,吻她的头发:“能不能告诉我?”
沈初一又一次抬眼看住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似的说:“胡捷教授是abnormal evolution实验的反对者是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白世舟愣了愣,没想到她问这个,还是如实答:“是,胡捷教授一直是abnormal evolution实验的反对者,也一直在抗议重启这项实验,当初因为霍林教授支持重启abnormal evolution实验,她带领她的弟子、团队退出了霍林教授的实验组。”
“你想替秦首相游说我母亲吗?”白世舟试探性地问。
沈初一没有回答,仔仔细细看着他。
他用宽大的手掌把她的黑发理到耳后,抚摸她的脸,叹息一样说:“她不会同意的,虽然我无权干预你的选择,但……一一如果可以,不要再帮秦首相重启这项实验了。”
他像是忍了很久不想说教,只想告诉她:“这项实验争议性一直很大,以胡捷教授为代表的一部分研究员一直在反对重启这项实验,因为二十多年的abnormal evolution实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蔚蓝星损失了上千名骨干精英,无辜感染了近万名公民,到今天研究岛附近的海域仍然没有恢复正常。”
“以目前的研究根本不能在完全安全的情况下重启这项实验。”他带着一些后悔说:“如果我在和秦听潜入章典地下室之前就知道章典是【代号1】,知道秦荣的目的不是为了抓捕罪犯而是为了研究【代号1】,我不会同意参与这次行动。”他行动时一直以为是为了调查钟天泽被分尸案。
沈初一在他的手掌下听着、看着他,慢慢握住了他的手腕说:“如果没有你和秦听贸然潜入章典的地下室被困,我不得不抓捕章典救你们,我已经带着章典离开蔚蓝星。”
白世舟愣了,愕然地问:“你不知道我和秦听的那次行动?你不知情?”
沈初一摇了摇头,认真的告知了他:“在你和秦听行动前我就已经拒绝了秦首相,拒绝协助她重启这项实验。因为我很清楚重启这项实验的代价是再次感染,和注定失败的牺牲,我只是没有算到秦首相会派你和秦听潜入章典的地下室。”她低估了秦荣的决心和狠绝。
白世舟彻彻底底呆在他眼前,他一直认为沈初一是重启这项实验的主力推动者。
沈初一遗憾的叹了口气:“你们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