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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阴村地处偏僻,隐在极西深山之处,除却一条艰涩的山道通外界,素日少见外人。
    前不久,村中来了两位相貌极佳的外村人。其中之一人虽目有残疾,可言谈却极是不俗,他生得丰神秀丽、翩翩如玉,与人交谈时极为耐心,温声细语的引导,叫人心中止不住地生出仰慕与欢喜。
    乃至于,他眉眼间系着绸白的纱带、无法视物的遗憾反倒为他多添了几分清隽易碎之美。
    叫人忍不住的想亲眼瞧一瞧那张儒雅隽秀的玉容若是染上了潮红与水液,该是何等风情。
    村中那些少男少女哪里见过这般人物,一个两个寻着不着调的借口、拎着些菜食野果前来拜访。
    男人也并不恼,他脾性极好,从容又稳重,往往几句话便能叫人眉开眼笑、心中欢喜。
    唯一叫那些少年们烦恼不喜的,则是男人身边的青年。
    那青年生得倒是俊朗不俗,可素日里见到他们便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活像山上守着洞穴的大虫一般。
    若只是看着不好相处便也就罢了,偏生那人还嘴毒,每当他们找借口来亲近男人,他便要在一旁阴阳怪气、嘲讽赶客。
    山阴村本就少有官府管辖,村内人大多野蛮生长,没什么文化,一些气恼上头的少年不免心中对其生出不喜,商议着联合起来将那青年套麻袋揍一顿解气。
    只是,这事儿尚未做到一半,便被那周予白仅以一根木棍揍得抱头鼠窜,此后再也不敢生出欺辱的心思。
    之后不久,也不知是不是那周予白胡搅蛮缠,当有人询问起江让是否婚配时,温雅如玉的男人竟含笑坦然道:“感谢诸位的厚爱,在下与予白乃是未婚夫妻,感情甚笃,待日后稳定下来,必以八抬大轿迎娶他。”
    一时间,不少少男少女皆是一副心碎之态。
    江让是瞧不见的,但见那周予白在一畔洋洋得意地昂起头,蔑视他们,一副自己才是正房娘子的险恶做派。
    …
    日子便这般轻轻悠悠、闲散舒适地随着东流的河水奔走。
    期间,江让和江飞白谁都未曾提及回京都的话题。
    他们默契像是忘却了一切责任、义务,在这片无争无斗、清闲的小村庄中,他们晨起泼墨煮茶,午间对弈,晚间共读趣味的话本,好不快活。
    江让是个适应能力极快之人,除却最开始无法接受目盲情绪难捱崩塌,往后,他便开始努力让自己适应这般的生活。
    人总要向前看,与其沉溺于苦痛,不如直面恐惧。
    他如今确实无法视物,但命运的锁链已然落至他的脖颈,他总要挣扎一番试试看。
    不试试,又如何得知,前方无路呢?
    古往今来,确实从未出过任何一位目盲的君主,那他就偏要做这个唯一,青史留名。
    更何况,据周予白所言,这目盲之症并非无药可医。
    待他日后回归朝堂,大可搜罗天下名医,乃至求助那位清冷素净、心许于他的国师。
    更遑论,他身畔还有这样一位能够次次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异世神人。
    自那一日周予白与他坦白而来,江让便敏锐地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毕竟,此间世界,何谈公平、何谈和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有利益往来,就注定会有战争、不公、死亡。
    不可否认,江让确实对周予白有几分好感,但更多的,却是那近乎变作他本能的、利益至上的想法。
    他喜爱周予白,甚至心生与对方共度余生的想法,但他更爱的,却是他的性命、权力、江山。
    说来薄情,但只要周予白占有其中之一,他便会永远与他恩爱不疑。
    江让如此想着,感受着指尖上愈发寒凉的温度,清淡的面容在听到身后人柔情呼唤他的声线后,慢慢展露出几分轻曼的浅笑。
    “来了,”他这样说着,稍稍收拢指节,蒙眼的白绸随着黯淡的凉风轻轻漂浮起舞:“快要下雨了吗?”
    江飞白方才收拾完屋舍,便瞧见这样一幕,他心中微动,身体便自然迎了上去,青年一手握住那人修长的腕骨,一手揽住那如风中竹枝般削瘦的腰身,低声笑道:“是啊,今夜约莫有场大雨,你身体还未好全,莫要着凉,进屋吧。”
    江让轻轻攀上青年结实的手臂,莞尔一笑,亲密耳语:“……好,听你的。”
    江飞白瞬间耳朵一酥,俊朗阳光的面容刹那变得通红,他一边心满意足地揽着男人的腰身,一边在心里对着系统痴笑:“系统系统系统,我好幸福啊——”
    系统冷笑:“谁问你了?”
    江飞白:“嘿嘿嘿嘿嘿嘿,你怎么知道我老婆到处说很爱我了?”
    “叮,系统已自行禁言,如有紧急事务,请于滴声后留言,thanks for cooperation……”
    夜半,风雨果然如山瀑般袭来,一时间,屋外的天地一片嘈杂紊乱,扰得人心中烦躁不已。
    好在如今两人已然离开了木屋,否则,那山间满溢的水潭只怕要将他二人都淹没了才是。
    江让与江飞白如今所居的是一间稍稍宽敞的小院,这小院价钱并不算昂贵,但对于如今的两人来说,实在不算一笔小数字。
    偏偏小村子里的人也不识货,江飞白几乎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抵押了才换得这间小屋。
    这事儿江飞白丝毫没向江让透露过,男人问起来,他就是一句潇洒的‘不差钱’。
    其实私下里为了维持日常生活开销,江飞白就差将自己劈成三瓣来用了,又是劈柴、又是捕猎、又是杀猪,分明天气入冬了,他却整个人都黑了一圈。
    只余下那双黑润润的小狗眼瞳,始终傻兮兮地盯着江让笑。
    毕竟是给江让用的物件,哪怕是山阴村里头品质最好的,他都觉得是自己委屈了对方。
    雨声嘈嘈切切,屋外一片阴寒,屋内却逐渐燃起几分湿热。
    今日是江让最后一次上药了,他闲适自然地半靠在铺着厚厚白狐绒的木塌边,白绸的长衫笼在手肘处,屋内烛火如同一砰清丽透明的披帛般,柔柔如月光般倾洒在男人恢复血色后显得清俊的面中、肩胛,蒙住眼瞳的白绸散在乌黑素丽的发间,若是仔细凑上前看,还能瞧见男人浓密扇动的、如同蝶翼的黑睫。
    江飞白喉头微动,他动作分外小心地替男人上药,通红的面颊无意识地越凑越近,直至溢出汗液的鼻尖抵在男人的肩胛侧,青年才慌张地后仰头颅,湿漉漉的瑞凤眼微颤,一滴汗液便酸涩地落入了他的眼瞳之中。
    也便是在此时,江飞白才恍然意识到,他已然满头大汗了。
    他本是半跪在江让的面前,如今,惶瑟之下,青年拖着膝盖仓促往后退开了几分。
    可他只来得及退开一寸,因为下一瞬,一双温凉的手腕便轻轻托住了他的下颌。
    江飞白面上湿红古怪,喉头不断吞咽,浑身僵在原地细细哆嗦,他任由男人修长的指节自他的下颌处,慢慢地、煽情地抚上侧脸、鼻尖、乃至汗湿的额头。
    江让唇畔是含着笑意的,那笑并不深,却也不显疏远,反倒带着几分哄诱的意味。
    男人并不嫌恶青年的满头大汗,相反,他甚至耐心地用手腕拭去对方额角的汗水,唇弯含笑,颊侧的红痣熠熠生辉,仿若浑然无所觉一般道:“怎的这般热?”
    江飞白哼哼哧哧说不出话,一张脸越憋越红,年轻人的身体很容易激动,他的胸膛在江让的轻慢指尖下剧烈起伏,宛若箜篌被拨动的琴弦。
    “阿让,那个,我先去、先去洗漱罢。”青年的声音显得低弱而好欺负。
    江让不语,他的指节已然轻轻攀在青年腰腹间结实绷紧的曲线上,闻言,只是轻笑道:“阿白,你不是洗漱过了么……这般晚了,我们早些歇息罢。”
    江飞白哪里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几乎昏了头,双手哆嗦,喉头不断吞咽含糊道:“现、现在吗?”
    江让几乎被他的纯情逗笑了,他慢条斯理地拥着手肘侧浮动的衣物,方才上完药的颈侧留下一道清润的水痕,在灯光下泛着漂亮的光彩,令人口齿生涎。
    他分明无法视物,手掌却精准地抚上了青年的胸口,修长的指尖散漫挑开对方的衣衫,随着单薄的衣物流淌在床榻间,江让手中微微用力,将对方推倒在绵软的白狐绒间。
    男人略显沙哑的嗓音低低道:“呆子,现下不是好奇的时候,现在,你该取悦我了——”
    江飞白几乎被迷得神魂颠倒,他手忙脚乱地双手拥住江让削瘦的腰身,方才入手,润白温凉的体肤便叫他浑身酥麻、晕头转向了。
    分明不是初次了,可他却活像个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少年般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江让无奈叹气,亲手扣住他的手骨,牵引着他柔情万种地探上自己的面颊。
    白色的绸带不知何时散落,绸带上已然沾染了几分润泽的潮湿,像是两簇盛开至糜烂的花瓣。
    屋内的烛火摇曳,屋外雨声暴烈,橘色的水雾如同薄纸灯罩般,将整间屋子密不透风地笼罩住。
    唇舌交叠,江让面上已泛起漂亮的水红,睁开的黯淡眼眸无神而朦胧,累积的水液自面颊盈落。
    他似乎热极,手腕略带几分颤意,将披散的乌发全部笼至左肩处,露出光洁修长的腰身。
    屋内阴影颤抖,江飞白眼眶猩红,他死死扣住男人的手骨,渴望在他湿热的瞳孔中盘桓流转。
    可不待他昂头吻上去,一道急促到令人心慌的敲门声陡然传来。
    江飞白眉头皱紧,此时的他根本没心思去管什么旁的,他就像是一只终于被主人宠幸的小狗,此时只恨不得陷在主人的怀中,叼着他心爱的骨头无限期地撒娇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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